揽霜第22章 亡音窃密

丧钟的余音仿佛还回荡在冰冷的空气里与静思苑主厢房内那歇斯底里的哭嚎诅咒交织构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

阿箩蜷缩在破耳房的角落用颤抖的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却无法隔绝那穿透门板、直刺灵魂的疯狂与绝望。

那疯妇的每一句哭喊都像淬毒的冰锥扎进她的心里。

“烨儿……我的儿啊……” “报应！哈哈！报应！” “你们不得好死！全都不得好死！” 三皇子萧烨……真的死了？ 那个在北疆风雪中挣扎、可能背负着冤屈或是罪责的皇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陨落了？以这样一种方式敲响了宣告他死亡的丧钟？ 那疯妇是他的养母？因为他的死而彻底崩溃？ 阿箩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比这雪夜的低温更加冰冷。

她想起了藏书局里那些关于北疆的零碎信息想起了冰窖里那些神秘的箱子和凶徒……萧烨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哭嚎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精疲力尽的啜泣最终彻底归于死寂。

只有寒风刮过窗棂的呜咽声衬得这荒园如同坟墓。

阿箩缓缓松开捂着耳朵的手心脏依旧在狂跳。

她不敢出去也不敢再靠近那间主厢房。

那个疯妇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极度危险和不可控。

然而一个念头却在她心中疯狂滋生——那疯妇的呓语和诅咒里是否隐藏着关于萧烨之死、甚至关于北疆之事的真相？一个被囚禁在冷宫多年的妇人她的疯狂是否正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 这个想法让她既恐惧又兴奋。

获取信息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可能是她未来活下去、甚至为荆辞做点什么的唯一资本。

但如何获取？接近那个显然已经精神失常的妇人？风险太大了。

这一夜阿箩在饥饿、寒冷和极度的精神紧张中辗转难眠。

外面的每一点风声鹤唳都让她心惊肉跳。

第二天天色依旧阴沉。

阿箩饿得前胸贴后背那个冰冷的馒头早已消化殆尽。

她不得不冒险再次走出耳房在院子里寻找一切可能果腹的东西——树皮、积雪甚至试图挖掘冻土下可能存在的草根但一无所获。

就在她几乎要饿得晕过去时那小门再次传来了开锁声。

老嬷嬷提着食盒依旧准时出现。

她的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憔悴眼下的乌青浓重仿佛一夜未眠。

她放下食盒的动作更加匆忙甚至不敢再看主厢房的方向一眼放下就想走。

“嬷嬷！”阿箩再次从藏身处出来声音因虚弱而有些发飘。

老嬷嬷看到她像是看到鬼一样猛地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极度厌烦和恐惧的神色：“你怎么还没走？！你真是要害死我啊！” “嬷嬷……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阿箩瘫软在地气息微弱“求您……再给点吃的吧……一口就行……” 她此刻的虚弱倒不是完全假装。

饥饿和寒冷正在迅速消耗她本就不多的体力。

老嬷嬷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又警惕地看了一眼寂静的主厢房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最终她还是从食盒底层摸出一个小小的、已经冷硬的杂粮饼子远远地扔给阿箩压低声急促道：“这是最后一次！吃完赶紧想办法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她像是怕极了再待下去会惹祸上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静思苑再次闩死了门。

阿箩捡起那个冰冷的饼子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粗糙的食物刮过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饱腹感也让她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注意到今天老嬷嬷放在主厢房门口的食盒似乎比昨天更大一些而且……里面隐约传来一股极淡的、不同于寻常食物的药味。

是因为昨天那疯妇情绪失控所以加了安神药？ 阿箩的心动了动。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她没有立刻回到耳房而是耐心地等待着目光紧紧盯着那个食盒。

果然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那只苍白枯瘦的手再次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抓住了食盒的提手。

但今天那只手似乎更加颤抖无力拖动食盒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甚至在食盒即将被完全拖进去的时候那只手似乎脱力了一下食盒歪倒盖子滑落里面的东西洒出来一小部分—— 除了简单的饭食果然还有一个黑色的、散发着浓郁药味的小陶碗！里面是深褐色的药汁！ 那只手慌乱地想要将洒出的食物和药碗捞回去动作笨拙而急切。

就是现在！ 阿箩屏住呼吸如同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快速靠近在那只手忙于收拾残局、无暇他顾的瞬间她猛地伸出手极其迅速地将食盒底层一块垫着的、略显干净的粗布巾抽了出来同时将自己刚刚吃完饼子、沾着些许油渍和雪水的手在那洒出的药汁旁飞快地按了一下留下一个模糊的手印！ 然后她毫不停留立刻后退重新躲回了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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