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薛明蕙悄然起身。
她没有惊动丫鬟春桃独自换上一件灰青布裙将长发低低挽成一个素髻又戴上一顶旧斗笠遮住面容。
袖中那块玉佩紧贴掌心冰凉刺骨令她指尖微颤。
半个时辰前春桃悄悄回报:沈从吾绕道去了东巷那间废弃的药堂出来时脚步匆匆似在赶时间。
她独坐灯下良久忽然想起谢珩靴中藏匿的判官笔还有他书房外那个总戴着眼罩的男人——冷十三。
若真有人暗通北狄单凭一个大夫绝难成事。
她从后门潜出府邸贴着墙根前行每过一处路口都驻足倾听片刻。
风中并无异响但她深知有些事不能只靠耳朵去判断。
子时三刻成国公府后墙翻出一道黑影。
那人落地无声左眼的眼罩在月光下一闪身形瘦削如刀隐于鞘中。
薛明蕙屏息凝神隔着三条巷子远远尾随。
冷十三行进不疾不徐路线却诡异非常专挑死胡同穿行。
最终停在一条夹于高墙之间的窄巷墙上青苔密布砖缝间积满陈年污垢。
他站定后右手抬至唇边咬破指尖血珠滚落在墙面划出三道短弧与一点圆痕。
薛明蕙藏身柴堆之后掌心已渗出冷汗。
那是“血滴三痕”她在一本残破古籍上见过——北狄死士完成任务后留下的标记意为“人已杀信已传”。
可这记号不该出现在京城腹地更不该由谢珩的人亲手画下。
她悄悄取出一小包萤石粉指间轻捏待冷十三退开一步时悄然吹向墙面。
粉末沾染血迹幽蓝微光浮现竟勾勒出一头狰狞狼首:双耳直立獠牙外露正是北狄王族私兵才敢使用的图腾! 她缓缓收回手心跳逐渐平稳。
不是幻觉亦非巧合。
她又静候片刻直到冷十三转身欲走才从阴影中缓步走出脚步不重也不轻。
“冷十三。
”她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夜风。
那人猛然回头右手已按上腕间软剑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他盯着她独眼微眯:“薛小姐?这么晚了你在此处做什么?” “我在想”她向前两步手中紧握玉佩“北狄的狼头怎会出现在我大胤的墙上。
” 冷十三未动也未否认只淡淡道:“你不该来这儿。
” “我也不该看见沈从吾袖口沾着朱砂从冷宫出来可我看见了。
”她冷笑“我不该发现他听诊器上有北狄文字可我也发现了。
如今你又在此留下死士标记...你们到底要在我的身边安插多少人?” 冷十三嘴角一抽:“你以为你是谁?凭一块破玉就想质问我?” “这不是普通的玉。
”她举起手中之物月光照在边缘一道细裂之上“五年前灯会谢珩当众摔成两半一半给了尚书令之女一半给了我。
后来那女子退婚这块玉便一直留在我身边。
” 她顿了顿直视他的眼睛:“你说他知不知道他的暗卫半夜替北狄留下记号?” 冷十三沉默片刻忽而一笑:“你要去告发我?那现在就走还能活着回府。
” “我不是来告发的。
”她轻咳一声唇角渗出血丝却连擦也未擦“我是来问一句...当年死在雪地里的那个奶兄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左手会画血滴?” 空气骤然凝滞。
冷十三的手仍搭在剑柄上身体却僵住了。
喉结微动仿佛咽下了难以启齿的言语。
“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哑了半分。
“我不知道。
”她盯着他“但我娘临终前最后一封信被人烧毁。
送信的是个奶娘带着一个孩子。
他们在城外雪地里被截杀次日才被人发现。
那孩子左手掌心有一道新鲜划痕像是用冻僵的手指写下的字。
” 她一步步逼近:“而你每次画血滴都用左手。
为何不用右手?是因为自幼写字惯用左?还是因为...你根本不想让人认出你的笔迹?” 冷十三默然。
巷中唯有风吹过砖面的沙沙声。
她继续道:“谢珩每月十五必赴鬼市你总会现身。
他书房地下藏地图靴中藏武器连占卜都能预知边关战事...他装疯卖傻多年究竟图什么?你替他杀人、传信、监视他人又是为了什么?” 她抬起手将玉佩递到他眼前:“这块玉是他唯一随身佩戴五年之久的东西。
你说他会查不到谁碰过它?谁见过它?谁曾与他一同挨饿受冻?” 冷十三终于动了。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指尖尚未干涸的血又望向墙上模糊的狼首。
随即猛然伸手一掌拍在图腾中央整幅图案顿时化作一团红泥。
“你懂什么。
”他低声说道声音里透着压抑多年的沙哑“你以为你在追查敌人其实你连朋友是谁都不清楚。
” “那就告诉我。
”她说“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冷十三看着她许久才缓缓松开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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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璇玑血纹之残园梦破第20章 冷十三的血滴墙来源 http://www.xbqgl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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