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惊道:“你好大的胆子!你跑上来做什么?”。
雷秉呵呵冷笑道:“妹子这里没有别人你也不需给我打这些官腔”。
阿桃怒道:“谁和你打什么官腔?我是副帮主你一个刚入门的小喽啰岂敢这样和我说话?”。
雷秉哈哈一笑道:“你纵然当了皇帝老子在我眼里也只是个乱抹鼻涕的跟屁虫要我像其他人一样对你战战兢兢恭敬有加你做梦去吧!”。
阿桃嗤鼻道:“成!你还当自己是泸洲城的雷少爷呢脾气还在呀。
我暂不和你深究你有什么事?”。
雷秉深吸口气道:“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个清楚说完了就走一个人回泸州去”。
阿桃冷笑道:“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关我何事?什么要紧话你快说”。
雷秉本来千言万语凝结胸间被她如此公事公办的一问又一时语塞只道:“我我...”。
阿桃冷笑道:“你慢点想先到棚子里来烤火免得没等我治罪便冻死了你”。
雷秉听得心里一热仍倔道:“那也成!”。
那棚子搭在北面崖上不过五尺见方一人多高里头床褥齐备火盆里几根木柴闪着忽明忽暗的光棚内温暖舒适倒也不似木夏说的那么艰苦。
阿桃笑道:“这些都是帮主的恩赐说来倒要感谢你雷家那三万银票否则就不是这般情景了”。
雷秉默然无语阿桃又道:“喂你想好了没有?到底要说什么?”。
雷秉见她面色明媚温和眼含微笑攒了多日的怨恨顷刻间荡然无存便摇头道:“也没什么话只是我本以为你早已病故既然又见了你自然想问问你这些年的遭遇”。
阿桃挑眉直视道:“哈原来如此倒多亏你惦记了!”。
雷秉道:“妹子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你求你不要再和我说这些风凉话”。
阿桃微一抿嘴目光一低盯住了炭火微吟片刻道:“你要问我就说给你听吧”。
这时峰上起了寒风刮得棚外麻布呼呼作响雷秉坐直了身子静待阿桃讲述。
阿桃稍稍思了片刻似在召集旧日的酸楚回忆说道: “当初我病重之下我爹也求过几个往昔的大夫朋友看了都说积重难返。
我爹灰心之下就把我拉回了巴州等死免得死在异乡入不了祠堂。
我在老家又躺了好几月死也不死活也不活恰一个年长的乡亲来说了个偏方只是有几味药材罕有听闻非极北之地的雪山不可寻获。
我爹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罢。
便慌说此次归乡仓促未带足盘缠朝乡亲们借他日双倍奉上。
乡亲们并不知他被镖局除名之事还以为他在泸州吃香喝辣呢纷纷慷慨解囊凑了好大一堆银子。
他第二天就雇了一辆骡车往这北方跋涉多方打探搜罗终于将那几味稀罕药材凑齐了”。
雷秉听得喜悦忍不住插话道:“啊那很好呀。
你快熬来喝!”。
阿桃将他瞟了一眼嗔笑道:“你着什么急?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这副来之不易的汤药我足足又喝了两个月病没见好倒又起了一身猩红的疹子”。
雷秉听得心中一紧阿桃又垂眉道:“我爹丧气之极也不再采药了整日只抱着我躺在床上流着泪哼老家的歌谣只盼我早点死了两人都也少遭点罪受”突然泪水一涌滴落在火炭之中滋起了尘灰。
雷秉也是鼻头一酸说不出话来。
阿桃又把指头在脸上一刮将泪珠甩在一边又扑哧一声破涕为笑自嘲道:“偏生啊偏生我又不争气每顿倒要喝上两碗稀粥。
又挺了一个多月这夜有人敲门进来个相貌怪异的人留宿他听了我们的遭遇将我瞧了一瞧说我身子看似柔弱骨骼经络倒十分顽强不再拖上一年半载瘦成人干难以归西。
我爹把他拉过一边问他有没有慈悲些的办法。
那人摇头说要么不再喂食七八天便饿死了要么要么干脆一点便抬手做了个切脖的动作”。
雷秉听得“啊”地一声阿桃又道:“我当时佯作睡着其实听得清清楚楚我爹沉默了半天拿不定主意。
那人就说我认得一些奇人异士你让我带她走或许有一线生机不过无论是死是活你这辈子不能再见她。
我爹答应了他第二天我爹早早的出去了那人把我拍醒说:我知道你昨夜听着呢。
将我一抗往北走了。
我趴在他背上看见我爹站在远处偷偷瞧我不过我装作没看见他”。
雷秉深吸口气道:“这人就是西门渐对么?” 阿桃点头道:“就是他”突然扑哧一笑苦涩道:“你猜怎么着?他哪有什么奇人异士的朋友他自己采药熬汤不过二十天便把我治得大好啦”。
雷秉又觉喜悦又觉悲哀问道:“你爹呢?”。
阿桃黯然道:“之后西门渐领我入了神山帮授我剑术。
我心里恨着我爹直到前年才偷偷去看他。
那间木屋早已破败不堪他也不知所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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