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里时间仿佛被拉成了黏稠的糖浆缓慢而凝滞。
魏渊跪趴在桌案前手中的狼毫笔重逾千斤。
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在用刀尖剜他自己的心头肉。
血水和泪水混杂着从额头滑落滴在雪白的宣纸上洇开一团团污浊的痕迹如同他为官半生的写照。
“……贞观二十年初任长洲县尉收富商李四贿银三十两为其子伪造履历入县学……” “……永徽二年调任苏州司马庇其妻舅侵占民田七十亩致农户张全家破人亡……” “……显庆元年升扬州长史与前任刺史合谋虚报漕运损耗私分官银三万两……” 他写得越来越快不是因为思绪泉涌而是因为一种麻木的绝望。
当一个人被逼到将自己最阴暗的秘密公之于众时羞耻心反而退居其次只剩下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他甚至开始回忆起一些早已被他刻意遗忘的细节比如某次酒宴上顺手牵羊的一方名砚比如某个下属为求晋升送来的、姿色不错的侍女。
陆羽就坐在不远处悠然地品着陆安新沏的热茶。
他没有看魏渊甚至没有看那张供状只是静静地听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那声音在他听来是江南这潭死水被搅动的第一声前奏。
陆安站在自家公子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他看着状若疯魔的魏渊又看看神情淡然的公子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知道公子手段厉害却从未想过会厉害到这种地步。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公子这招分明是诛心。
“公子……”陆安忍不住压低声音“这……魏大人他……会不会疯了?” 陆羽吹了吹杯中的热气淡淡道:“疯不了。
不把他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脓包挤干净这把刀用着不趁手。
” 天光大亮。
刺史府门前一夜之间凭空多出了一面巨大的木墙。
墙体用崭新的木板拼接而成足有三丈宽两丈高立在威严的石狮子旁边显得格外突兀。
早起的百姓路过无不驻足观望交头接服议论纷纷。
“这是干什么?刺史府要修墙?” “不对啊哪有这么修墙的。
看着倒像是个……告示板?” “什么告示能用这么大的板子?难道是昨天那位陆青天又有新章程了?” 就在众人猜测之际刺史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出来的不是往日里耀武扬威的府兵而是几名身着黑甲、神情冷峻的亲卫。
他们簇拥着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那位神仙人物般的帝师陆羽。
而跟在他身后的…… 人群中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那是魏大人?” “天哪!魏大人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只见魏渊身穿一身皱巴巴的官袍头发散乱双目无神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被陆羽的亲卫半架着才没有瘫倒在地。
陆羽走到那面巨大的木墙前从陆安手中接过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长长纸卷。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两名亲卫立刻上前取过纸卷用浆糊仔仔细细地将它从上到下贴在了木墙的正中央。
做完这一切陆羽才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底下越聚越多、满脸惊疑的百姓。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本官陆羽奉天后之命巡查江南。
” “昨日本官为扬州百姓除了张家与漕帮二害。
但扬州之患仅在于此吗?” 他顿了顿猛地一指身旁那面贴着供状的木墙。
“这面墙本官称之为‘罪己墙’。
墙上所书乃扬州刺史魏渊为官二十载所犯之种种罪责由他亲笔所书供扬州父老共鉴之!”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魏刺史的罪状?” “还是他自己写的?这怎么可能!” “陆青天这是要干什么?要审自家的官了?” 一个识字的老秀才挤到最前面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罪臣魏渊叩禀天恩……贞观二十年初任长洲县尉收富商李四贿银三十两……” 随着老秀才的声音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但这种安静比任何喧哗都更加可怕。
那是一种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当听到“侵占民田七十亩致农户张全家破人亡”时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啊”的一声当场昏厥了过去旁边的人连忙扶住惊呼道:“是张全嫂!” 当听到“虚报漕运损耗私分官银三万两”时所有百姓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辛辛苦苦缴纳的赋税就这么进了这些贪官的口袋! 愤怒、震惊、不敢置信……种种情绪在人群中发酵汇聚成一股足以吞噬一切的怒火。
而魏渊就被陆羽命令着站在那“罪己墙”下像一个供人参观的牲畜。
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只能听到那些曾经对他敬畏有加的百姓此刻发出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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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大唐投资武则天我成了万古一帝第272章 一袍引风波魏王府暗箭伤梁王来源 http://www.xbqgl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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