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云山县衙后门吱呀一声推开。
两个衙役抬着草席裹着的尸身像处理垃圾般扔上板车。
席子一角散开露出孙寡妇青白交错的脚踝踝骨处一道深紫色的勒痕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格外刺眼。
“晦气!”年轻衙役朝手心啐了一口“大早上搬死人。
” 年长的衙役警惕地四下张望低声道:“少废话!钱师爷交代了拉到乱葬岗埋深点别让野狗刨出来。
” 板车轱辘压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吱嘎声消失在巷口浓雾里。
他们刚离开墙角阴影处林闻轩缓缓走出。
他官袍下摆已被露水打湿显然已在此站立多时。
福伯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低语:“大人查清了。
孙寡妇投井前最后一个见她的是李贵府上的管家。
有人看见那管家塞给她一包东西。
” “是银子?”林闻轩声音沙哑。
“不像。
很小的一个油纸包。
” 林闻轩目光追随着板车消失的方向袖中的手紧紧攥起。
孙寡妇的死绝非畏罪自尽那么简单。
那井口边缘发现了几道不寻常的擦痕像是挣扎时指甲抠抓留下的。
王虎昨夜那句“专干脏活的人”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头。
“大人!大人开恩啊!” 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妇踉跄着冲上刚刚开始的早堂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她是孙寡妇的婆婆孙王氏。
“民妇儿媳冤啊!她绝不会自尽!她说过要留着命等青天大老爷给她做主啊!”孙王氏老泪纵横双手高举过头顶捧着一件叠得整齐却已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
“这是她昨晚换下的衣裳!民妇在浆洗时发现了这个!” 一件血衣?! 林闻轩心头一震。
衙役们面面相觑堂下围观的人群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呈上来!” 衣衫展开在公案上前襟处一片已变成暗褐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血迹旁用某种尖锐物(或许是指甲?)蘸着血歪歪扭扭画了几个难以辨认的符号像字又像图。
“这是何物?”林闻轩蹙眉。
“民妇也不知啊大人!”孙王氏哭道“可我那儿媳不识字这定是她临死前留下的记号!请大人明察!” 林闻轩仔细端详那血符。
像是一个“山”字下面又添了几笔隐约像个“木”字组合起来十分怪异。
他命人将血衣收起作为证物好言安抚了孙王氏承诺必会查清真相。
退堂后他反复研究那血符却毫无头绪。
孙寡妇一个不识字的农妇在生命最后时刻忍着剧痛(那血迹位置靠近胸口)留下这个符号想说明什么? “大人若想知其意何不去问问‘地上仙’?”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林闻轩回头见是苏绣儿。
她不知何时来到书房门外手中端着一盘茶点眼神依旧低垂语气却平淡无波。
“地上仙?” “云山县三教九流都有自己的暗语切口。
”苏绣儿放下托盘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地上仙’指的是乞丐头子。
他们走街串巷无所不见无所不知。
有些消息官府查不到他们却清楚。
孙寡妇留下的或许不是字是‘丐帮’里用来传递消息的‘花码’。
” 林闻轩豁然抬头紧紧盯着苏绣儿。
这个女人前任苏知县之女被赵德柱掌控此刻却主动向他提供如此关键的线索?是善意还是另一个陷阱? 苏绣儿感受到他的目光唇角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苦笑:“大人不必疑心。
绣儿只是…不想再看到有无辜之人像家父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她说完深深一福转身退了出去背影单薄而决绝。
依循苏绣儿的指点林闻轩换上便服由福伯引路在城西一座废弃的土地庙里见到了“地上仙”——一个瞎了一只眼浑身散发着霉味和酒气的老乞丐。
听到林闻轩描述那血符的形状老乞丐那只独眼骤然闪过精光。
他嘿嘿干笑两声露出黑黄的牙齿:“官爷问这个?嘿嘿…‘山木’压顶这是‘宋’啊!” “宋?”林闻轩一怔。
“咱们云山县姓宋的大户能有几家?”老乞丐压低声音独眼瞟向城外方向“自然是城外十五里宋家堡的那位‘宋员外’咯!” 宋员外?林闻轩迅速在脑中搜索。
此人似乎只是个寻常乡绅与李贵、赵德柱并无明面上的往来。
“老哥可知这‘山木压顶’是何意?孙寡妇与宋员外有何关联?” 老乞丐浑浊的独眼看了看林闻轩又看了看福伯放在他破碗里的碎银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关联?嘿嘿官爷那宋员外表面上是个善人背地里…专放印子钱(高利贷)九出十三归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孙老实当年也问他借过五两银子给老娘看病利滚利不到一年就成了二十两!还不上就得拿田契抵债…” 林闻轩脑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孙老实被诬陷偷窃李贵的五十两银子李贵声称是“捐监银”实际是给赵德柱的“冰敬”。
而孙老实之所以可能“撞见”他们搬运银箱会不会正是因为被宋员外逼债走投无路想去求李贵宽限或借债才偶然撞破了行贿现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文地址红头册第32章 苦主孙寡妇来源 http://www.xbqgl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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