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废丹房后山却并未完全寂静。
赵小二的身影在月光与阴影间交错手中树枝划破空气的锐响与他低沉而富有节奏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刺!” “劈!” “格!” 三式基础剑招他已反复练习了不知几千遍。
树枝早已换了一根又一根脚下的泥土被踏得坚实周围的草木也遭了殃留下不少被凌厉气息刮擦、斩断的痕迹。
他的动作不再是最初的僵硬笨拙虽依旧朴实无华却多了一份行云流水般的顺畅发力更加协调灵力与肉身的结合也愈发紧密。
然而赵小二追求的并非仅仅是招式本身的熟练。
他的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灵力运转的精细控制上。
“刺”式要求灵力在经脉中瞬间加速如洪水开闸却必须在抵达“剑尖”的刹那凝聚到极致多一分则溢少一分则散。
这种对爆发力与精准度的极致要求远比他平日搬运周天、温养经脉时要严苛得多。
他必须将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操控御物铁针进行最精微的穿刺一般去引导、约束那奔涌的灵力。
“劈”式则更重气势与力量的整合灵力需随之下沉、爆发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的决绝但在决绝之中又需掌控好力道收发的界限避免全力倾泻导致后续无力。
“格”式最为精妙灵力需圆转流动如封似闭在身前布下柔韧的防御网。
这要求他对灵力的形态变化、流转速度有着入微的掌控丝毫的滞涩或散乱都会导致防御出现破绽。
每一次挥动“木剑”都是一次对灵力控制力的极限压榨和锤炼。
汗水不断从额头滚落经脉因高强度的灵力运转而传来阵阵酸胀刺痛神识也消耗巨大。
但他乐此不疲因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在这种极限压迫下自己对灵力的感知越发敏锐操控越发得心应手。
这日他结束了深夜的练剑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住处。
虽然身体极度疲倦但精神却因持续的专注和收获而处于一种奇特的亢奋状态。
他没有立刻入睡而是盘膝坐于铺上习惯性地在脑海中复盘今夜练习的得失同时手指也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模拟着《基础炼丹手诀·残卷》上记载的那些控火、凝液的法诀。
忽然他模拟到某个控火手诀的转换节点时手指微微一僵。
这个节点要求灵力输出在极短时间内从一个相对平缓的状态陡然提升至一个较高的强度以模拟丹炉中突然加强的“武火”并且要求提升的过程平滑而稳定不能有丝毫的顿挫或波动。
他之前练习时总觉得这里难以把握要么提升太慢错过了火候转换的最佳时机要么提升过猛导致灵力输出不稳甚至模拟失败。
但就在刚才他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刺”式剑招中那要求灵力瞬间爆发、却又精准凝聚于一点的运气法门! 两者形式迥异一者用于控火炼丹讲究精细入微;一者用于持剑搏杀讲究凌厉果断。
然而在灵力操控的底层逻辑上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都要求在极短时间内完成灵力输出的剧烈变化并且保持极高的稳定性和精准度! 赵小二猛地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
他立刻再次模拟那个控火手诀但这一次他有意地借鉴了“刺”式剑招中凝聚、爆发灵力的那种意念和技巧。
他想象着灵力并非被动地提升而是如同“刺”剑一般在神识的引导下于经脉中瞬间完成加速、凝聚然后精准地“刺”入手诀所需的那个强度节点! 果然!这一次模拟手指间流转的灵力(虽未真正离体但意念引导下的气感分明)变得异常顺滑那原本难以把握的陡然提升此刻竟显得水到渠成提升的过程又快又稳没有丝毫滞碍! “这……”赵小二心中剧震。
一个困扰他许久的炼丹手诀难点竟然在练剑的过程中找到了突破的契机? 他强压下激动又尝试其他几个之前感觉凝滞、不够流畅的炼丹手诀。
当他将“劈”式剑招中力量整合、沉猛决绝的意念融入控火手诀中模拟猛火急炼时灵力的爆发更加有力且集中;当他将“格”式剑招中圆转流动、随势而变的意念融入凝液手诀中模拟药液融合时的轻柔搅动与防护时灵力的流转变得更加圆融自如仿佛真的在掌心布下了一层无形力场约束着“药液”的融合。
静坐中的赵小二手指在膝上翩跹起舞时而如灵蝶点水轻柔曼妙(凝液诀)时而如疾风骤雨刚猛迅捷(控火诀)。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脸上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欣喜。
原本他修炼炼丹手诀和练习基础剑招是当作两条并行不悖的路径。
一条通向丹道讲究的是耐心、细致、对药性和火候的极致把握是“静”的功夫。
一条通向剑道讲究的是果决、凌厉、对力量和时机的精准掌控是“动”的功夫。
可今夜这两条看似南辕北辙的道路却在“灵力操控”这个最根本的节点上交汇了! 炼丹手诀的修炼提升了他对灵力精细、柔和一面的掌控力这无疑让他在练习剑招时对力量的收放、对防御的圆转有了更深的体会。
而剑招的练习则锤炼了他对灵力瞬间爆发、精准凝聚的掌控力这反过来又极大地促进了他对炼丹手诀中那些需要剧烈变化、精准控制环节的掌握! 二者非但没有相互妨碍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互补与促进如同阴阳轮转相辅相成! 赵小二停下手中的模拟缓缓抬起双手左手虚握仿佛持着一柄无形的剑右手掐诀仿佛正调控着无形的炉火。
他感受着体内那缕因为剑气淬炼而带上锋锐、又因丹诀修炼而趋于平和的灵力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涌上心头。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恍然与明悟: “炼丹需精细入微练剑需凌厉果断。
一静一动看似相反实则同源?” 这个发现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他不再将丹道与剑道视为孤立的两条路而是看作了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或者说是攀登同一座高峰的两条不同路径最终都将指向对“力量”本质的更深层次理解与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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