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深宅回廊曲折。
灯火幽幽将人的影子拖拽得忽长忽短。
温弈墨抱着酒坛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坛身粗糙的陶土硌着掌心冰凉的触感反让她愈发冷静。
这林府比想象中还要戒备森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巡逻的甲士佩刀往来目光锐利如鹰。
空气里浮动着前院宴席的喧嚣。
丝竹管弦觥筹交错像另一个世界的热闹。
而她们脚下的青石板路却通往着未知的阴冷。
温弈墨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队伍中间那几个同样抱着酒坛的身影上。
不对劲。
他们的步子太稳腰杆挺得笔直。
一点不像常年干粗活的仆役反而透着一股子武人练出来的硬朗劲儿。
最要紧的是他们的眼睛。
没有一般下人该有的畏缩讨好只有狼一般的警惕与冷静。
温弈墨心中一动。
看来今晚摸进这虎狼窝的“客人”不止她这一拨。
她朝可竹递了个眼色指尖在酒坛的陶土上极轻地叩了两下。
可竹会意脚步悄悄放缓与前方那几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就在此时一阵极细微的乐声乘着夜风幽幽地飘了过来。
是一缕笛音伴着古筝。
这乐声与前院宴席上的靡靡之音截然不同。
笛声清越似山间孤鹤的长鸣。
而那古筝声琴音顿挫铮铮然有金石之气。
却偏又带着一股子凉意顺着脚底丝丝缕缕地渗入骨髓。
是哀伤却不消沉。
更像是藏而不露的杀机! 温弈墨的心猛地一跳。
前方那几名可疑的“小厮”在听到乐声的瞬间脚步齐齐一顿。
随即寻了机会脱离了大部队转向一条更为僻静的游廊。
他们是寻着这乐声而来。
“跟上。
” 温弈墨压低了声音一把拉住可竹闪身没入了那条游廊。
她有直觉跟着这些人可以更快更安全的进入内院。
笛声与筝音仿佛成了黑夜里唯一的指引。
古筝忽的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
而后前方一队巡逻甲士拐过弯角刀鞘碰撞声清晰可闻。
温弈墨拉着可竹猛地向右一闪矮身藏入一座太湖石假山之后屏住了呼吸。
甲士的脚步声踏过她们方才站立的地方渐行渐远。
温弈墨松了口气心中却无比震惊。
这乐声不仅是路引更是信号。
它竟然能精准地算准巡逻队的路线和空档给潜入的人硬生生劈开一条生路! 她一边跟着前方那几道黑影一边将沿途的亭台楼阁、假山花木乃至每一处守卫的岗哨位置都死死刻入脑中。
那几人行进极快他们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笛声与筝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耳畔。
温弈墨思考片刻不再跟着这群人。
不管他们要做什么既然已经进了内院她没必要去掺这趟浑水。
不知绕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灯火通明丝竹喧天。
她竟误打误撞走到了宴席主场的侧翼。
隔着一道镂空的花墙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景象。
圆台之上舞姬长袖飞舞歌声婉转一派富贵温柔乡的景象。
然而就在这片繁华的角落气氛却忽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两个人影正对峙而立与那满园的富贵喧嚣格格不入。
其中一人穿着紫色官袍玉带束腰正是当朝太傅、这座府邸的主人林石诣。
灯火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眼神深不见底。
而他对面站着的竟是夏昭斓的父亲兵部侍郎夏钲。
夏钲一身武官常服身材魁梧。
此刻他一张国字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林太傅!”夏钲的声音粗犷强压着怒火“北境马上就要大雪封山将士们连御寒的冬衣都尚未齐全!你居然还说国库拨不出饷银!” 林石诣捻了捻胡须皮笑肉不笑。
“夏侍郎你这是在质问本官么?” “本官身为太傅凡事都要为陛下着想为天下百姓着想。
中原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还等着救命的口粮难道就不重要了?” “你眼里只有你兵部那点事儿何曾想过满朝同僚黎民百姓?”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嘴! 一顶大帽子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扣了下来。
夏钲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你们这些文官撺掇皇上大修什么‘万春园’从中贪污公款中饱私囊国库怎么会空成这样!” “将士们在前线为国流血拼命你们却在后方吸他们的血汗!” 但他是个粗人一辈子在刀口上舔血哪里说得过林石诣这种口蜜腹剑的老狐狸。
林石诣脸色一沉。
“夏侍郎慎言!” “你这话是在骂陛下糊涂还是在诬陷本官贪赃枉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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